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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太子本纪]刀马旦

#Lofter拟人project

#文言文+古白话+白话=语死早

#通篇只见第三人称阴性代词活跃异常

 

*

  乙未羊年,立秋后,处暑前。

*  

  她的名字予我的第一印象是戏台子上凛凛威风的刀马旦。

  

  刀马旦者,长靠武旦也。三尺台上红尘中,修翎负戴,顶盔掼甲,横刀立马东风跨。我却偏记住了那戏子们个个皆是生目如辰,纵武字当头、唱念做打,她们的自矜与美颜却不输任何一位闺门青衣。

  

  ——然而这些她一样也没有。

  

  小孩子毕竟见识太浅,只愿意用一双眼的所见说事讲理。我那时大概只因她那张女娃娃的小脸艳不过台上戏子粉妆繁复,这才遗憾了好些日子。

  

  最末一次这么想时,她正挽了广袖长裳下河为我扑一只红蜻蜓,我坐在河沿等。年逢旱魃,天气干得很,平素盛极的大河水面竟没不过我一个垂髫小儿未卷的裤角。受惊的蜻蜓飞得慌不择路,她也跟着毫无章法地跑。一路水花老高,但没有一滴溅到我身上。日光渐烈,她折回一支荷叶塞在我手里。我问她不怕晒么,她摆摆手,答非所问地应我一句,「看得出来你是真没见过红色的蜻蜓」。

  

  ——是没见过。

  

  「乖乖等着,这种小事儿交给我啦。你一个男娃娃,不玩蜻蜓怎么行!」

  

  ——哪儿来的理论。

  

  那蜻蜓到了我手里后没有两天我便放了它。我想若是它死在我跟前,虽旁人不责但杀生的罪名必不可洗脱。担心自己随意辜负她的心理其始于斯。蜻蜓的大小状貌已不明晰,独记了她把小东西捧至我掌时两颊微现荷花瓣根底一般的嫣色——扫面的胭脂,是与这如出一辙的。

  

  戏子一样。

  

  我攥着衣袖给她擦去脸上的水,她愣了好一会儿,蓦地扑哧笑了,问我怎么还有这么一副小家碧玉的姑娘样儿。自小对男女分辨没个开窍的我想都没想便驳她,「我是大家闺秀」。她笑得更甚,连以后也常拿这事儿取笑我,直到她及笄次年方止。

  

  说起及笄,我记得那会儿她的眉还能与我鼻尖同高。一柄二股钗贯发而结,她一身男儿气说不见就忽地消退去了。往后有段日子没能见到,再后来几次偶遇仅也是她面向了我颔首而笑,像对所有人那样,不显疏离且礼数周全得很。对此我是极度不满。远远地见了她,要么趁她不看我直接掉头绕路,要么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把里面要出不出的那一些个复杂的情感都看个透彻。最恼的一次是我非由着性子装不认识她,被撞破了也大言不惭地指着自己眼睛随口扯谎,说什么眼疾未愈,把前半辈子嚣张难缠的痞气散了个爽快,就差脸上写着「我正生你的气你来哄我也没用」。

  

  ——这是谁。

  

  也是不痛不痒。又一年,她还未出阁。

  

  我不是不知道,女子及笄礼后,大婚一事迫在眉睫,能拖一天两天也拖不了一辈子。我是奇怪——本以为她是在为了什么人待字闺中,却从未见她像别家姑娘一般写过情信、会过情郎——遂愈发不解。即便如此我仍不曾过问任何,许是不惯喜怒形色的性子使然。于是奇怪也好不解也罢,就跟那些隐约能感到的、说不清楚的不悦微恼一起,随便搁在脑后一个什么地方,等待着不久之后的不了了之。

  

  说到底不愿她瞒我,尤不喜她瞒了我还被我发现。

  

*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诗经•召南•鹊巢》

  

*  

  只愿她嫁的那人能与我三分相像。

  

  为何?说不出。哪三分?说不出。却是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没几个人扛得住她盛怒之下八分力气扫过来的一刀。

  

  ——我算一个。

  

  所以当雪亮的刀刃顶着我脖颈的那刻来临,我也根本无惊无惧。

  

  我自小不愿习武,架子端得漂亮异常也终归只乐意耍耍那只有外行人看不懂的花枪,最后直接连样子都懒得做,往院子里一杵就是一个下午。这就注定了她舞刀弄棍的一招一式,都是在我眼皮底下定的型。袭击轻重、防御缓急、一场打斗的起落张弛,从头到尾,昭然似曝,连她刀刃逼到我喉上几寸什么位置力度如何是否见血我都比她本人更加清楚。何况我还知道她心里不愿提又不得不提出来的筹码。

  

  她的筹码,就是我的王牌。一旦打出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这算是负她几多?

  

  我侧头,去看她潭水般泛着暗波的深色双目。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觉我仍是最喜欢红台戏子们生得有如星辰的眼睛。此刻映在我眼里这一双确是陪我看过了数不清几多年的夜空,那水色的星光也真真切切、毫无保留地照到了她眼里——但留不住啊,多少潋滟的光华都曾光顾她的瞳孔,殊不知岁月变得天翻地覆,足以让她眼里存有的浪漫与无知全部消失、沉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我把脸转回去,背对她,忽而晃了神去回忆我以前对她未来夫君的肖想——用了力地想,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完全不管她的刀稳稳架在我颈前。

  

  就这样单方面僵持着。我完全放松地站在原地;她一言不发,连呼吸都轻得微不可闻。

  

  最后还是我站累了,拧了拧眉,从她并无破绽的压制下稍微用力,抽出惯常握枪的手慢悠悠地抬向脖子。不等我指触刀面她立即手腕一翻替刃为背。刀背贴着我的脖子重重划过,片刻已现了一道骇人的红痕。

  

  我已抬起的那手甚是自然地抚过了这肿起来的一长道,也不抬头,口里若无其事地问她道:「孤武功不如你,但若论起力气和鬼把戏,你一辈子不是孤的对手。怎么,记得孤怕疼,这是舍不得了?」

  

  「殿下现在哪里还用得着我的舍不得。」凉飕飕的语气不像装的。我一撇嘴。

  

  「何出此言。」

  

  说罢我略略一顿,算着秒数,装作「恰好」打断她想要接腔的急喘,眼睛仍紧紧收着大殿之外的暴雨苍茫。

  

  「我明明比你更念旧。」

  

  ——为什么不信我。

  

  存了好多年的埋怨的话,最后就变成这样一句说了出来。声音不大,她应该能听见,只怕她不愿劳神参那之中含着的意思。

  

  毕竟,感情这东西伤女人总比伤男人要来的凶猛且容易。

  

  过半晌我听见身后有刀尖着地的声音。在她经过身侧的一瞬间我撤身回了座上,前襟一撩,没占什么上风倒也坐得耀武扬威,好似闹完了天宫的美猴王。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放下来,微乱的额发遮得眉眼不甚清明。雨水洗去了她刚刚踏进殿前的一身戾气,冲掉了她的决然。我看着,忽地皱了一下眉。

  

  居然又让我想起她年方及笄那全然陌生的模样。同寻常人家女子一般的垂眉顺目,眼亦如死灰。

  

  她走时我没有送出去。想来她素日里虽一副万事无妨的样子,那心高气傲的脾性可不是旁人许个愿便改得了的。被她拖在背后的刀似乎是反射了从密实的云层投下来的全部亮光。也难为它,雨天也依然亮得像刚淬过火,新得一塌糊涂。

  

  将军手里用以冲锋陷阵的大刀自然也能上斩昏君下斩奸臣。

  

  ——但留意点儿,别刮花了未来年岁里一代明君的地毯。

  

*  

  有好几次都梦见我独身一人,粗布短打,盘坐在乡间月下昏暗的戏台前。台上穿蟒扎靠的刀马旦背对,手中刀舞如伏燕,口里唱的却是花旦行当的《霸王别姬》。我自然奇怪,还不待出声叫停,那戏子先走了一个利落的步子。转身过来,身上行头换成了凤冠霞帔,然后,在我瞪圆了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注视下,行无凝滞,扬手放了盖头,任描红绘金的凤凰图案铺展,掩了那张未曾上妆的面孔——

  

  刀花。

  

  这梦醒来次次都是明月高悬。

TBC

*

 

    _(:3」∠)_低产如我为了回礼这两天也是蛮拼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一也不一定有二三四五六。

    拟人梗联动https://yanzixi233.lofter.com/post/1d0ceb96_7c99a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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